第二十四章 相见时难

寒王大殿正厅门前，失魂落魄的兰婉君脚步一顿，苍白的面容瞬间恢复了血色，她轻眨着眼眸，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视线，当眺望前方，顺着那道声音寻出一道伟岸而笔直的身影时，泪水翻滚眼眶，竟不知不觉间顺着绝美的脸颊，划下泪痕。
  大殿内的众人惊闻这熟悉而久违的声音，纷纷带着激动的心情冲了出来。小沐雨个头最小却冲在最前面，她推开挡在身前的小胖楚佳和楚凤霞二人，飞快而轻盈的脚步停在了兰婉君的身旁。
  她看到站在楚风南与楚寒身旁的那道永恒不倒的身影，心头犹如狂风乱起的潮水。她没有兰婉君那般气若幽兰的静美与矜持，也没有那么多五味混杂的酸甜苦辣感觉，更没有纠结此时究竟是该心生恨意还是难舍难离，她飞奔起的脚步说明了一切：“父亲……”
  七年来的千言万语，都在这一声呼喊中淋漓尽致。
  年龄只比楚沐云小一两岁的沐雨，身形与楚沐云相比，却差了不止半头。可若是和楚凤霞并肩一起，也早已经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了。即便如此，她看起来依旧像个长不大的孩子，完全不顾任何俗世的形象，将头腻腻的埋在楚尘温暖的怀中：“父亲，这些年都去哪儿了，沐雨好想你。你可知道，小沐冰他……被冰王那个大坏人掠走了。”
  楚尘粗犷的手掌揉着沐雨的脑袋，很清晰的感受着此时此刻的温暖，这一刻，他忽然明白，原来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，人世间的万种，仿佛只有距离才能诠释出存活的美好，因为这会让人更加珍惜！
  “我知道，我都知道……放心吧，有父亲在，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  小沐雨用力的点了点头，湿润的眼睛余光，不经意瞥见柳韩棠与楚风南二人急忙搀扶着昏死的楚沐云，在一群人簇拥之下，进入了大殿。
  她猛然抬起头，满脸的喜悦顿时写满担忧的神色：“沐云哥哥，他怎么了？”
  楚尘正欲开口安慰，却突然间被兰婉君打断。
  兰婉君静静站在原地，静静凝视了楚尘许久，从他披散的头发，略显沧桑的面容，和浑身早已破烂生满血锈的长袍。她可以想象得到，这些年，在冰王的囚禁折磨之下，曾为皇城人人称赞的疯魔天骄，到底受了多少痛楚。
  她甚至觉得，曾几何时，曾几何时一切的回忆，都不及此刻平眸相望的一分一寸。
  只是当耳边响起小沐雨的抽泣，眼前见到楚沐云皮开肉绽的惨状，她的思绪一瞬间又回到了现实中来，于是七年默默忍受的酸楚，顷刻间发泄出来：“你都知道，为何不去寻找冰儿？你可知，他来到这世上还不到整整一天，还没有见过太阳升起时大地的模样……冰王，冰王他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人，他一定会将对你的痛恨全部施加报复在冰儿的身上，可怜我的孩儿……”
  兰婉君伤心欲绝，众人逐渐退去，小沐雨也及其懂事，跟随者楚寒等人，一并去看望楚沐云去了。寒王大殿门前，很快便只剩楚尘与兰婉君两人，彼此相视而立着。
  兰婉君泣不成声：“消失了七年，为何还要回来啊。本来一切都会好好的，曾经已经随着时光流失，我有两个天赋卓绝的儿子，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，等他们长大了，拥有了自我保护的修为能力，我会带着他们回到故乡，我们会过得好好的……可是，为什么你还要回来，云儿重伤，冰儿下落不明，我苦守了七年的明天，都是因为你，顷刻间又崩塌了！”
  爱恨交织，兰婉君此时的心情乱入麻，原本梳理的三千烦恼丝朝夕被骤风纷乱，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，该做些什么。
  她朝思暮想，七年来没有一日不盼望着夫君归来。曾经，她抛弃了家族的栽培，与所有族人的希冀，一心一意陪着楚尘来到枫域，没想到，换来的却是整整七年的苦守等待。
  她担忧，她期盼，她爱不及，也恨不及。她只有满腹的疑问，她想着有朝一日，能够亲自当着楚尘的面前，好好的问一句：“此生愿为白头吟，你说的承诺，还会兑现吗？”
  她曾在心中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，有着数不尽的心事要倾诉，然而当这一天来临，就在眼前时，她却控制不住情绪，言语中尽是悔心的责备。
  楚尘见她此时紧抱着双臂，像是飘零在孤海中见不到岸边的叶舟，心中顿时被无尽的歉意覆盖，他阔步闪出几道残影，用力地，死死地将兰婉君拥在怀中。
  “没事了，没事了……云儿根基极好，伤势没有性命之忧，只需静养便会彻底恢复的。”
  兰婉君抗拒的挣脱，凝视着他的眼睛问道：“那冰儿呢，他只有婴儿般的神智，怎能逃过冰王的魔爪……”
  “吾皇已经出动风雪刺封锁全城了，没有人能够逃过风雪刺的探查，相信我，冰儿一定会找到的。”
  兰婉君逐渐平静了下来，她不再哭泣，也不再责备。尝试过失而复得这种极大心里反差的冲击，让她更畏惧失去。
  她是口是心非的，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，她期盼的人儿归来，所以更加不能接受幼子生死不明的下落。
  “只有那里才能有人帮到我们，我要回去！”兰婉君深情的盯着楚尘的眼睛，说道。
  “回哪里去？”楚尘剑眉深蹙，隐约从兰婉君眼中想到了那个天地苍茫的地方。
  “回家，回我出生成长的地方，回到北海的尽头雪域去。我要请族中巅峰强者，探遍天下九域，无论如何，也要找出冰儿的下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