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6章 醒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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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赵凰歌再想说什么,就见萧景辰已然自己取了帕子,开始擦脸了。 他这模样,让赵凰歌想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,张了张口,到底是没有再说话。 这一路格外安静,萧景辰将脸上的东西擦干净之后,便端坐在原地看佛经。 马车辚辚而行,天地之间都安静了下来,唯有外面的风声,与车内的呼吸声。 赵凰歌抱着汤婆子,身上渐渐地暖和了起来。只是这暖意与萧景辰身上特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之后,便让她生了些困倦来。 她的脑袋一点一点,最后一歪,却是直接靠在了萧景辰的身上。 萧景辰半日都没看进去一个字,不过是拿书装样子罢了,他起初还想看看赵凰歌会不会说什么,可没想到,小丫头倒是心大的很,直接便睡过去了。 萧景辰无声的叹了口气,到底是伸出手来将她给抱在怀中,复又小心翼翼的将毯子扯了出来,悄然给她盖在了身上。 热意笼罩过来,鼻端的佛香侵袭而来,赵凰歌下意识在他的怀中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,唇角也微不可查的勾起一抹笑容来。 在萧景辰看不到的地方,赵凰歌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,旋即将萧景辰抱得更紧了些。 她起初是装的,可后来却是真的。 萧景辰的怀抱太过舒适,让赵凰歌渐渐地睡了过去。 直到马车停下,赵凰歌方才从混沌中醒来,先在萧景辰的怀中蹭了蹭,继而便听得他轻柔的声音:“醒了?” 男人的声音格外轻缓,也让赵凰歌的神智渐渐归拢,她打了个哈欠,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,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回宫的路上。 “这是到哪儿了?” 隔着帘子,赵凰歌看不到外面,只能看到车身的内壁,还有停下来的动作。 闻言,萧景辰一面将毯子放在一旁,一面替她将披风给拿了过来,温声道:“到东皇宫了,公主是要再睡一会儿,还是要下车?” 东皇宫的小门可以连同宫内外,从这里进出,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开人盘查。 赵凰歌顿时便放下心来,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,却是将自己挂在了萧景辰的身上:“不睡了,想要下车,可我走不动怎么办?” 小姑娘这是在明示,萧景辰垂眸看了她一眼,当下便将她给抱了起来。 虽没有回答,却用行动表示了他的答案。 赵凰歌只是想逗一逗他,见他竟然真的要抱着自己走,登时便吓了一跳,急急忙忙道:“不不不,不用了,本宫走的动!” 开玩笑,虽说这是深夜,可也要防备隔墙有耳。若是她真的被萧景辰给抱回去了,万一被发现可怎么好? 相较于赵凰歌的慌乱,萧景辰倒是平淡的多:“当真?” 赵凰歌登时点头的如同小鸡啄米,又讪讪的笑道:“当真,本宫先下车了!” 她逃也似的下车,却被迎面而来的冷风给冻的打了个寒颤,还不待站稳身子,便有一个披风裹了上来。 是她的披风,但因着在萧景辰的身边放了,这会儿也带着佛香。 赵凰歌不由得深吸一口气,萧景辰已然从下人的手中接过了灯笼,轻声道:“走吧。” 男人就走在她的身侧,虽然没有牵着她的手,却为她在这暗夜里照亮了一方天地。 天地之大,然而他在身边,便是这样寒冷的夜色里,赵凰歌也觉得暖和了起来。 她就这么随着他一路进了东皇宫的内院,到了他的房中。 直到被那暖意所包围着,赵凰歌才觉得那冷意复又上涌,被暖意驱赶着,不由得打了个冷颤。 萧景辰看了她一眼,将她带到了软塌上坐着,一面温声道:“他们去烧水了,待会泡一泡会好些。” 东皇宫不比栖梧宫,没有引温泉水做汤池,寻常他倒也不觉得,可这样的冬夜里,瞧着小姑娘冷的有点发抖,萧景辰却是升起些歉疚来。 然而这歉疚还不等表露出来,先听得赵凰歌无所谓的摆手道:“不必忙活了,本宫这就要回去了。” 她这话一出,萧景辰脸上的温情,便散去了几分。 而后,便听得男人漫不经心的问道:“你要回去?” 他这话说的清浅,赵凰歌却从中听出些危险来。 她现下格外的敏锐,下意识便抬头看向萧景辰。 萧景辰的神情里是淡漠的,那话也像是随口一说,可赵凰歌却是察觉到了这人的低气压。 “国师呀。” 下一刻,赵凰歌便伸出手来,抱住了他的腰,轻声问道:“这是舍不得我走么?” 分明她才是小巧的那一个,坐在软塌上,抱着他的腰肢,更是让他有一种伸手便可以将人给拢住的感觉。 然而她这样瞧着自己的时候,萧景辰却只想将人给好好的护着。 他伸出手来,替她将散开的发丝别在了而后,一口否认:“没有。” 闻言,赵凰歌却是笑了起来:“唔,那国师方才……可是吃醋了?” 在马车上的时候,要不是她借着自己睡着的姿势倒在他的怀中,怕是这人的醋劲儿还没过呢。 萧景辰连不舍都不肯名正言顺的说,更何况是吃醋呢? 因此赵凰歌说这话的时候满是调侃,反正萧景辰不会承认,她嘴上占点便宜也无妨嘛。 可她没有想到,萧景辰竟然承认了。 她话音才落,萧景辰便已然接口道:“你对他亲昵的很。” 这话,萧景辰先前便想说了。 他虽然不知道赵凰歌与唐无忧是怎么认识的,可每次见他们在一块,那种熟稔他感知的出来。 他们就像是认识许久的老友,总有一些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。 萧景辰深知他这样想是不对的,但瞧着赵凰歌冲着唐无忧笑的时候,他只有一个想法。 将她带走,关起来,让她眼中心中只能容纳的下自己一个人。 就像是……昨夜那样。 萧景辰垂眸,面无表情的将那些想法都给压了下去,只是那摸着赵凰歌脸颊的手,却是用了些力道。 她的脸颊娇嫩,被他捏着,便泛起了些红痕来。 这样的颜色,他并不陌生。 红梅覆雪,那是他的杰作。 赵凰歌偏头咬了他的手指一下,又灵巧的躲开他的手,仰头笑着问萧景辰:“还不肯承认是吃醋了?” 这人心里的挣扎,赵凰歌是不知道的,但他表情里那一瞬间的不满,她却是敏锐的捕捉到。 赵凰歌在心中叹了口气,今夜唐无忧是坑了自己。 但因此能让她察觉出来自己在萧景辰心中的分量,赵凰歌又觉得值得了。 故而她只是轻笑一声,双臂便主动的环绕上萧景辰的脖颈,冲着他温声软语的笑:“国师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?” 说这话的时候,她贴近了萧景辰,那一双眸子里满是温软,声音更是柔的几乎能滴下水来。 萧景辰眼中便只剩下了她一个。 一颗心跳的有些快,萧景辰的喉咙都有些干涩,却还记得回答她的问题:“没有……” 赵凰歌笑的便更加的甜软了。 她借着萧景辰搂着自己的动作站起身来,双手却没有松开,放任自己挂在了他的身上,一字一顿道:“是心跳啊,它现下,只为国师跳动呢。” 说这话时,小姑娘紧紧地抱住了他。 心脏跳的有些快,他们可以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。 那是充斥着爱意的跳动。 一下,一下。 萧景辰骤然便抱紧了她。 若说先前他还克制着自己的力道,那么现下,他便恨不能将赵凰歌揉碎在自己的骨子里。 想与她合二为一,共用同一个身体,想他们交融,亲密的不分彼此。 想将她藏起来无人可见,却更想牵着她的手站在阳光下,昭告世人—— 我的。 这是我的。 …… 赵凰歌到底留宿在了东皇宫。 她自作自受,等到真的得以睡觉的时候,天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。 赵凰歌倦极而眠,萧景辰却是精神的很。 小姑娘躺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,萧景辰抱着她,在她的额头轻轻地落了一个吻。 虔诚而珍重。 赵凰歌迷迷糊糊之中感受到了羽毛似的吻,却是伸出胳膊来,将他抱住,一面轻声嘟囔道:“困,要睡觉。” 她的声音里黏黏糊糊的,撒娇似的,让萧景辰的一颗心都随着柔软了下来。 他低下头来,在她的指尖吻了吻,轻声道:“好,睡吧。” 男人轻轻地诱哄着,像一只大兽,叼着他的珍宝,在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里,笑的心满意足。 这一觉,赵凰歌睡得极好。 从永韶城回来之后,因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,赵凰歌已经鲜少能够睡一个好觉了。 可如今却不同了。 萧景辰在身边躺着,那个男人在冰天雪地里给了她一炉火;在凄风苦雨里给了她一把伞,在无边黑暗里,给她亮了一盏灯。 有他在身边,就连梦里,她都无所畏惧了。 因为他在。 晨起醒来的时候,赵凰歌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。 萧景辰不在身边,身侧的褥子却还是温热的,昭示着男人走了没多久。 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,那么点笑容就变了脸色。 这个禽兽! 她揉捏着有些发酸的腰肢,苦着脸叹了口气,无意中低头,看到身上的痕迹之后,脸色也红的有些可疑。 窗外的梅花开了,红艳艳的霎是好看。 而她这儿的梅花也开了。 只是…… 她非但不想欣赏,反而想将这些痕迹给藏起来。 萧景辰恰在此时走了进来。 “醒了?” 男人话音响起的那一瞬,赵凰歌果断的将自己给藏到了被窝里。 “没有!” 小姑娘的声音闷闷的,从被子里发出的时候,还能清楚的听到她的害羞。 萧景辰顿时便笑了起来。 他走过去,替她将被褥掀开,露出一个小脑袋,声音里也满是轻柔的诱哄:“我让人预备了早膳,公主可要吃一点再睡?” 他这样温柔,倒是让赵凰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。 这样的一个人,与昨夜那个仿佛不是同一个。 她摇了摇头,道:“时候不早了,我得起来了。” 今日是大年初二,宫中的命妇们可会见亲眷,至于皇帝,则是带着宫人去了太庙。 赵凰歌是女眷,今日是不用去的,所以她在哪里,根本无人关心。 也正是因此,赵凰歌的兴致骤然便高涨了几分:“昨儿个都没好好吃饭,今日我得陪着你好好吃早膳。” 萧景辰不知道小姑娘为何突然开心了起来,不过瞧着她欢喜,他的眼底便多了几分笑意:“好。” 男人笑的纵容,一面伸手去替她拿衣服,然而赵凰歌才坐起了身子,就又缩了回去,有些羞涩的推了他一把:“那个,你先出去。” 刚刚她都忘记了,这会儿才想起来,她身上好多痕迹呢! 虽说这些痕迹都与萧景辰有关,可是被他这么明晃晃的看到,赵凰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。 萧景辰起初不懂她的意思,可在看到赵凰歌微微红起来的耳垂,却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。 不过,他非但没有因此出去,反而靠近了赵凰歌,轻笑着问道:“怎么,公主这是打算用完就不认账么?” 这荤话从萧景辰的嘴里说出来时,赵凰歌是万万没想到的。 她骤然便瞪大了眸子,不可置信的看着他。 小姑娘又羞又气,推他的动作里便带了些力道,声音也颇有些恼羞成怒:“出去出去!” 什么叫用完不认账,那是她用么? 分明是他拿她当了煎饼! 赵凰歌声音里都带着愤愤,瞧的萧景辰心情越发大好,他施施然起身,格外正经的应了一声:“遵命,公主殿下。” 这话,赵凰歌并不陌生,因为就在昨夜里,这人用同样的语气,与她说了些别的。 一想到自己被他诱哄着,说了些有的没的,更是觉得脸上气血上涌。 平日里端正自持的国师,怎么会变成这个德行的?! 赵凰歌又羞又气,脸色越发涨红,瞪了他一眼:“那还不快走!” 见自己把人给惹急了,萧景辰的笑容便象征性的收敛了些,轻笑道:“好。” 他说完这话,也不再继续惹她,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。 不过出门的时候,到底还记得将帐子给放了下来,也遮住了床上的风光。 赵凰歌在床上翻了个身儿,外面的日光被帐子遮住,隐隐约约的透了进来。 这一片朦胧中,她可以模糊的瞧见自己手腕上的佛珠。 佛珠下一圈红痕,那是昨夜被他抓着自己的手腕,由着佛珠硌出来的。 她皮肤白,又容易留下痕迹,这会儿瞧着,却让赵凰歌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来。 这是与他的见证。 赵凰歌将被子拥在怀中,闭了闭眼,在这昏天暗地的温情中,沉溺下去。 …… 她到底还是起了床。 萧景辰着人将饭菜摆在了外室,那香味儿顺着飘进来,也将赵凰歌腹中的馋虫给勾了出来。 所有的温情,都抵不过三餐美味。 待得吃了饭后,萧景辰问她想去哪里,赵凰歌认真的想了想,擦了嘴笑道:“国师陪我抄经吧。” 只在这一方天地里,除了他们二人之外,再无别的干扰。 萧景辰没想到她想了半日,竟这样简单,再看赵凰歌眼中的希冀,心中越发柔软了下去。 “好。” 赵凰歌如愿以偿的赖在萧景辰的房中,与他消磨在一处,偷得浮生半日闲。 然而这半日闲到底是偷来的。 还不到正午,锦心便前来回话,却是:“皇后请您过去呢。” 赵凰歌彼时正端坐在桌案前,偷偷给萧景辰作画。 她借着经书的遮挡,明着说是要抄经,面上做了个一本正经,实则笔下却在信马由缰的作画。 被锦心的声音打断,她的笔微微一顿,险些毁了那副画。 自然…… 之所以是险些,是因为那画实在是丑的无可再被毁了。 是国师看了都会想揍人的程度。 赵凰歌掩饰的咳嗽了一声,不动声色的将画给折了起来,问道:“她请我做什么?” 萧景辰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,轻笑了一下,一面给赵凰歌递了帕子过去。 赵凰歌嘿然一笑,接帕子擦手的时候,悄然将那副难以见人的画作给丢到了纸篓里。 锦心倒是没瞧见她的动作,只是恭声回禀道:“来的是皇后身边的双月姑娘,奴婢打听不出别的,她只说是皇后请您有事相商。” 锦心说到这儿,又压低声音道:“不过上午的时候,后宫里乱了一阵,御林军在大肆抓人,说是与刺客有牵连。奴婢想着,兴许与此有关。” 闻言,赵凰歌神情骤然冷了下来:“我知道了。” …… 好光阴被浪费,赵凰歌带着锦心去了未央宫。 锦心来时细心妥帖,为她带了更换的衣服,只是等到出了东皇宫后,她四下看了看,趁着路上无人,到底是轻声规劝道:“公主虽然行得正坐得端,可难保会被人拿来夸大其词污蔑与您。国师这里,终究不是长留之处。”